你一定聽過一句罵人的成語：「狼心狗肺。」
之前在大陸電視劇《風中奇緣》中，飾演狼女的女主角莘月，在戲裡就有一段與男主角的對話，提及人類對狼與狗這兩項物種的眨抑是她相當所不以為然的。戲裡女主角大概的意思是：人們老把狼和狗比喻得很低賤，事實上，狼和狗都是無比忠心的動物，光是比「忠誠」就更勝於人類。其實人類就是這麼自視甚高，僅管蒼天之下，人如螻蟻，不服輸的人性，老自認為人定能勝天。假如我是蒼天，我也會覺得人們可笑，但這就是人類能創造工業及科技，能推進時代快速進步和演變的原因，正因如此，我們習慣性的貶抑其他共存的生物，因為只有我們擁有完整的語言能力、思維及行動力，能以最自我中心的態度看待這世界上的每一樣東西。所以，當動物為了生存於天地間，在自己的環境法則中拼了命尋求讓自己活下去的道路時，你會在許多媒體之中，看見某些成功人士，推祟「愈成功，應該愈謙遜」的道理。
我去年年初拜讀完2004年出版的《狼圖騰》時，就一直滿懷期待法國導演讓．阿諾改編原著姜戎小說所執導的電影版快快上映。據說，電影今年春節在大陸上映，才足足九天時間，票房突破四億人民幣。這部由以《蘭陵王》在台灣一夕間打開知名度的馮紹峰所主演，整部戲前製作業花三到五年，真正開拍時，為求場景逼真，劇組和演員不畏長時間拍攝的辛苦磨難，一同看盡和體會蒙古草原的春夏秋冬；拍攝期間在夏季遇上的蚊害和小說裡作者形容的狀態如出一轍。導演說，時序走入夏季，得二十四小時帶著看起來很傻很蠢的紗帽，否則難以專心執行自己的任務和工作。另外，為了要翻攝小說裡冰天雪地的場景，場景設計和導演商討從東北長白山運來的十六貨櫃車的皚皚白雪，由人工鋪設，進而完成在整部小說和電影裡超級盛大，且精彩萬分的狼群近身搏擊，並於雪地追奔馬群的戲碼。
你知道嗎？看過小說的我，當看到導演將這場狼群不畏馬群，將馬群趕盡殺絕的那些篇幅完完全全影像化時，我心裡有多麼激昂和感動，因為這太不可思議。假如你沒看過電影工業拍攝動物戲的過程，也應該聽說過，拍攝影片時，通常有兩大麻煩最令劇組和導演頭痛：一是孩童、二是動物，更何況這一次的主角徹頭徹尾都是狼，而且不是一隻，是一群。
這是為何電影前期作業，包含馴化狼崽到成狼的過程，以及「落落長」的假狼、假馬、假羊的製作清單，為何需要花掉導演三到五年時間運籌帷幄。
其實看過小說的人都知道，這是作者姜戎將自己在文革第二年下鄉至蒙古的親身經歷，寫進小說的故事，每個故事細節都在闡述三件事：
一、狼性的偉大
二、蒙古的大環境依存方式和規則
三、愛的表達
小說之中，一再讚頌，狼，是游牧民族心中的神，所以用「狼圖騰」稱之，因為那狼性代表野心，是機智、有進取心的代表，相反，務農民族的漢人，跟羊一般，是懦弱的代表；狼吃羊，就是因為羊性無力抵抗，臨危只懂得拔腿就跑，才會成為狼嘴的囊中物。而故事中有別於男主角陳陣的重要性，還有一個千萬不可忽略的靈魂人物畢利格老人，陳陣喚他阿爸，是因為從男主角加入牧民生活的第一天開始，畢利格老人一天又一天的把自己生命經歷和畢生智慧，用口說的方式傳承給他，所以這位智慧老人在小說裡的比重，不輸給男一，也不輸給狼，是整部小說穿針引線的要角。
最後說說對愛的表達。以陳陣的個性，細膩又深思熟慮，他是個痴迷於蒙古環境的知青（知識青年），他愛上了他所居住的地方、當地的人們，僅管生活艱辛、資源缺乏，他依舊愛上了那塊土地上天地與文化，他被畢利格老人口中的故事給吸引，更愛上讓他一度死裡逃生所遇上的野狼，愛到自己想盡辦法去掏隻狼崽偷偷的養，那種祟拜狼到了走火入魔的呈度，你幾乎可以從作者的筆下感受得一清二楚。甚至小說中最枯燥的部份，是作者居然在小說最末編織了近整本書五分之一的篇幅，探討狼性對遊牧民族人性上的影響。他鏗鏘有力的形容，狼性不只深入人性，還能影響整個中國歷史與文化。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誇張，但這就是作者在《狼圖騰》之中專注的表達，除了寫出他對狼的喜愛，他極盡祟拜和偏頗的論述，當然也引來不少爭議和反對聲浪。但，那重要嗎？對身為讀者的我來說，一點也不！因為他不是傳遞知識的discovery或動物星球頻道，它不偏不倚就是一本結合自己經歷、觀察的小說，作者理當可以執著自己所愛，擁有寬廣的空間揮灑他的想法，且就一件他最有熱情的事物加大加深他論述的篇幅不是嗎？話至此，我真覺得，一堆評論小說真假是非的大陸節目和批判文章，很蠢。說白話，他們的偏執，也沒輸給作者姜戎啊！人們寧可花時間考究誰對誰錯，也不願再花時間細細品味電影的盛大場景，或是翻開小說，於精彩的文字描述裡，用心神遊歷一番。因為小說給了人類一直以來用鄙視和批評眼光看待的物種，一個鹹魚翻身的機會，且細膩的筆觸和縝密的故事鋪述，都令人敬佩，要是沒有機會赴蒙古生活個幾個年頭，哪能編織出這麼不失真的精彩故事？只動嘴批評，本來就是易如反掌的事，但能寫出動人故事的又有幾個？所以還是閉上鳥嘴，欣賞欣賞別人的作品吧！
我說過我喜歡狼這種動物，其實並非是從閱讀《狼圖騰》開始，而是從國小閱讀的童書《狼王羅勃》開始的，那本書後來還有漫畫版面市，但在讀過狼王羅勃之後，我對野狼就建立了一個良好的形象，他們雖然不如虎或豹般高壯，但他們奔走的行動力不輸給羊，勇猛善戰的牠們不輸給兇猛的萬獸之王。擁有忠誠度的牠們，追隨狼首，可分進可合擊，有策略性的略食，採一夫一妻制，有家庭觀念，也誓死守護自己的家園，這些在狼王羅勃的童書之中，就可以看見這些價值。這就是為何我在文章一開頭，就狠批一頓人類傲慢和自視甚高，僅管在宇宙間渺小的如螻蟻，依舊愛用眨低其他物種來突顯自己高貴的行為多麼可恥。
看完了《狼圖騰》，你會被作者和導演感動，雖然傳遞的方式和語言不同，但他們都真誠的在自己文字與電影領域裡無私奉獻青春，讓活著的人們可以看見震憾人心的故事，感受到人文的力量，就算擁有不同的文化背景，都可能因為一項事物的共鳴，而激盪出令人驚歎不已的火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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